2014-01-16

跟王文霞一起學習自由和民主

今天聽了這個。

王文霞教授啊,久仰了,也見識到了成大幾個教書的。但是我還是讓影片從王文霞開始(發言近五分鐘)。王文霞對媒體言稱,其發言受外界斷章取義,所以我們就仔仔細細,一字不漏地好好地學習「自由和民主」。

既然她那麼懂得「自由和民主」,也希望教我們什麼是「自由和民主」,那麼我們就應該戮力傳送她的訊息,放在網路上,永久保存,讓往後的史學家來評論這個史學家。

後記 2014-01-16

補上陳為廷寫的 [5]。做為他的粉絲怎麼可以不抄過來作紀念。

後記 2014-01-21

看了漢娜.鄂蘭(Hannah Arendt, 1906-1975)1964 年的訪談 [6],就突然想多說兩句。但是想了又想,實在不知道要說的是什麼。因為不知道怎麼講才是精確的。我不會去仇視王文霞們,雖然很想,因為他們就是「我們」。大概就好像鄂蘭對 Eichmann 也表現不出敵意,只想大笑。這一切看起來都很「邪惡」(evil),但其實只是「平庸」(banality),所以就被她用屬格把兩個概念連在一起,成為 "banality of evil"。但是事情也並沒有字面上那麼單純,所以她決心探討「邪惡的本質」。由訪談中我感覺到,鄂蘭覺得最可怕的,不是王文霞,而是群起鼓掌附和的。

我又突然想到,如果鄂蘭定居的是台灣,如果也是台南,那麼她不會是在成大教書,因為她進不去,因為成大的「位子」是王文霞等「專業的讀書人」盤據的。這才是一個危機。但是在這個危機中的生機,就是我們還擁有那些打逐字稿、拆除「光復」「中正」… 挺身而出的年輕學子和校友。他們,跟「我們」,最大的不同點,在於他們跟鄭南榕一樣,是有血有淚的,是真正活著的。事實上,也只有他們,我們才可能享有「自由和民主」。我最有把握的一點是,我們現在所享有的「自由和民主」,絕不是像王文霞這種「專業的讀書人」爭取來的,絕不是他們有能力「教育」我們的。「自由和民主」的第一堂課,是因為「破壞公物」被警察移送,而非聽那些教書的講課。

鄂蘭對 Eichmann 狂笑,鄭南榕聽到王文霞說話也在笑。他笑說,你看,這就是為什麼我當初在台大寧可不要畢業證書,也要拒絕國父思想學分的真正原因,因為我不想只成為一個「讀書人」。

後記 2013-01-23

在想想論壇看到一篇文章 [7],只想借題發揮一下,無意批判原文。作者新一提了一個問題:
事實上,從王文霞研究著作中,可見其對19世紀的歐洲工會運動與女工運動頗多涉獵。然而,觀諸早年國際工人運動史,當時工會被視為是非法組織,許多工會份子或工運人士為了社會正義,以前仆後繼的肉體生命,墊起今日工會運動的理所當然。…… 為何研究歐洲工會與女工史的學者,會對此種舎身赴義的殉教精神如此鄙夷呢?難道,這是錯把「工賊」(blackleg/scab)歷史當工運歷史所致嗎?!
不對不對,這不是「錯把 X 當 Y」的問題,講明白一點,這不是個「做學問」的問題,而是「做生意」的問題,也就是說,做學問,純粹是一種商業行為,目的只在於討口飯吃 [a],其內容,與生活無關,與我無關,與我所處的環境無關,它純粹是一種商業手段,用來拿學位,用來升等,用來退休。做學問的方法學,考慮的是市場,如何賣得好?如何降低成本?它是不需要自我認同的,它與生活經驗無關(去他的康德),與感覺無關,與血無關,與淚無關。但是這些「學問」也大得足以讓「一顆隕石自以為是個太陽」(最近網友的揶揄),可以領導別人,更應該教育別人!這是個「大是大非」的問題,捨我其誰!



1/15 成大校務會議轉播 南榕廣場命名取消 (王文霞教授"專業"發言), Others, 2014-01-15
http://www.youtube.com/watch?v=Nev6hAaejdA&t=19m40s


編按:以上連結不見了!再補上一個 (2014-01-21)。請自行跳到 19:24 開始。
1/15 成大校務會議轉播 南榕廣場命名取消 (王文霞教授"專業"發言)
published on 2014年01月15日 by Vanson
http://www.youtube.com/watch?v=Ayb7BYWVj2Q&t=19m24s
[新聞]命名遭取消 成大歷史系王文霞教授質疑鄭南榕是恐怖分子
http://newtalk.tw/news/2014/01/15/43672.html

成大歷史系王文霞教授精彩發言 @成大校務會議

19分40開始:

我們的歷史教育真的非常失敗,我們的學生大部份都已經不讀歷史了,原因是因為我們通識­教育裡面的歷史和公民,它其實已經合起來可以選一了。所以我經歷這兩次會議發現,我們­的討論一直糾纏在這些技術性的、或者是程序性的問題上面。但是我們好像都沒有碰到問題­的核心點。如剛才的老師有提到的,南榕廣場的[學生給的]簡短介紹的說明裡面,它其實­不符合歷史事實的部份非常多。除了警方有沒有去用火弓去射,是一個必須要去檢驗的事實­。

另外一個,這邊有一段敘述是「感念南榕學長的犧牲與努力,台灣才有今日的自由民主」。­這個邏輯的推演,如果稍稍讀一點台灣歷史的話,特別是在台灣民主發展的歷史過程裡面,­我們可以看到太多的,對於台灣民主發展奮鬥的人。有太多其他人物,他們不管是在實質的­民主制度、或者社會運動、或者民主觀念的推廣,可能都比鄭南榕做得更多更多。

第二點我想表達一下自己的想法,因為我一直在教歐洲十九和二十世紀民主政治的發展。從­世界史的眼光來看自由和民主的發展過程,其實是有一個很長的經歷。台灣固然有台灣自己­的特殊情境,但是我一直覺得台灣的教育和學生們、或者一般民眾們,對於真正民主的精神­其實並不夠理解。比方說我們現在要用鄭南榕的這種作法,來代表言論自由或民主的精神,­那其實我來分析一下我自己的看法。

就是在追求自己理念的過程裡面,我們知道任何一個生命它生存的時代都會面臨很多的挑戰­和困難,可是我們在面臨我們自己生命裡的困難,我們不能夠克服的時候,就以死來解決問­題,那這種方式其實是一種暴力的方式。這個暴力的方式,反映他逃避問題,反映他是沒有­能力去處理,他命運裡面面臨的挑戰的。

所以其實,從一個我們要鼓勵人文教育、我們要鼓勵年輕人去面對生命各種災難時候的奮鬥­精神。就像我們在看台灣民主運動,這些民主鬥士他們到底做了什麼、他們行為的貢獻,對­社會實質產生的成果,那個才是我們應該去效仿和模仿的。而不是說,不符合我意的時候,­我就死給你看。

是不是?女朋友不理我了,我就跳樓,爸爸不給我錢,我去殺爸爸、要不然就自殺。所以,­我還要講一個基本的概念,所謂民主自由的核心價值,不是你能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而是對­生命的尊重。任何民主自由的核心都是因為要尊重所有生命,他可以有充份的時間去設法施­展他的潛力,所以才出現的配套措施。

我們沒有去讀法國大革命的歷史,我們也沒有人去讀人權宣言,所以我們也不知道什麼叫自­由和民主,所以鄭南榕的這個作法對我來說,是完全違反自由和民主精神的,因為他損害了­自己的生命。

任何對生命的傷害,都是絕對違反自由和民主的精神的。我還要舉一個例,他很像炸彈客嘛­,很像伊斯蘭的自殺炸彈客。因為不合我意的時候,我就去死或你們陪著我死。在高教體系­裡面,我們要教育小孩去面對生命的挑戰和磨難,而不是很容易的就是說,因為我的理念,­我這樣壯烈的犧牲,所以我後面的人都來致意我。

迷之音:來來來,我們來給專業的一個鼓掌。)


影片轉自 PTT 八卦板:
[爆卦] 成大南榕廣場校務會議轉播 http://disp.cc/b/163-7bmL

逐字稿轉自 Wei Hung http://www.facebook.com/wayne930242

編按:經查,以上的「迷之音」,根據林易易臉書,就是「化學系技士吳如容」。
https://www.facebook.com/notes/林易易/20140115-校務會議-歷史系王文霞教授發言逐字稿/64499972554199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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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 2013-09-04 教人感動的「專業傲慢」
     http://kolmogolovi.blogspot.tw/2013/09/der-Guru-kommt-1.html


External Links

[1] 命名遭取消 教授質疑鄭南榕是恐怖分子, 新頭殼記者邱珮文, 2014-01-15
     http://newtalk.tw/news/2014/01/15/43672.html
國立成功大學今(15)日舉行校務會議最後以70比21票決議取消廣場命名。不過,會中更爆發激烈爭論。成大歷史系王文霞教授並質疑因爭取言論自由而自焚的鄭南榕對民主自由的貢獻,更批評鄭南榕很像伊斯蘭的炸彈客!語畢,現場一片掌聲。學生代表周孟涵則在會後回應說,「自焚怎能跟恐怖份子相提並論?」周孟涵並表示,今天成大教授表現出來的行為,是怯於尊重校園民主的結果,甚至連尊重程序決定的勇氣都沒有。

國立成功大學今日舉行校務會議延會,主要討論廣場命名案唯一提案「南榕」廣場。南榕之名,係以爭取言論自由百分百而自焚的鄭南榕為名,同時因為成功大學位於南部,又有一顆大榕樹而聞名,經全校師生票選獲得第一高票。但會議經過長達一小時討論後,材料系教授林光隆臨時提出修正案,建議直接取消廣場命名一事,根據現場表決結果,100票中有70票同意,21票反對,決議取消命名

成大校長黃煌煇在會議開始時表示,從學生辦理活動到今天提案校務會議,都是按照程序在走,並不像外面媒體講的沒有誠信,只是程序走得比較慢,「就像吃飯一樣,不可以吃太快,需要一口一口慢慢吃」。他強調,成大是全國最理性的學校,是非常民主開放的校園。

由於校務會議規定會場內不得攝影、錄影或錄音,校方在會議已進行一小時、正要進入廣場命名討論案時,制止了正在錄影以供網路直播的學生,學生因此改為錄音轉播。對此,黃煌煇則表示,如果影片轉播出去被人copy,被人看到就不好看了。

水利系教授高家俊率先發言,他認為學校在行政上有很大瑕疵,將重要的廣場命名只交由學務處辦理,他對於結果提交到校務會議表決的作法表示反對。但他也要求開放學生錄影,並要求校長要為這件事情造成的紛擾表示歉意。

黃煌煇對此回應,他不能完全接受道歉的要求,因為他要學生辦理活動是為了凝聚向心力,從來沒有說票選名稱就是最終名稱。

政治系教授莊輝濤指出,台灣長期面對藍綠與統獨這2大政治衝突,鄭南榕的理念可以尊重,但學術不要介入政治衝突。醫學院教授謝奇璋則反駁說,他並沒有看到藍綠衝突或統獨衝突,他只看到老師和學生之間的世代衝突。工科系教授李輝煌更認為,若學生票選不被尊重,將會成為一次很嚴重的反教育。

學生代表邱鈺萍則強調,命名理念並不是只因為鄭南榕,也象徵成大是南方大榕樹的意象。她指出,政治中立是在行政單位客觀無私地執行職責,不預設任何立場。學校預設「南榕」是政治名詞,才是政治不中立的表現。

高家俊另外還指出,鄭南榕以言論自由為手段,最終目標是台灣獨立,他質疑學生在命名理念中只採用一部份事實,對台獨隻字未提,以利用感性吸引票數。他更指控學生動用政治勢力,把校長叫到立法院去罰站,他要求學生也向校長道歉。

歷史系王文霞教授則認為,命名理念有許多不符史實之處,她除了對警方火攻雜誌社的說法存疑,也認為「因鄭南榕的犧牲才有台灣自由民主」的邏輯並不正確,因為有許多歷史人物在實質上的努力比他做得更多。她更批評,鄭南榕很像伊斯蘭的炸彈客,因為以死來解決問題只是逃避問題,民主核心價值不是愛怎樣就怎樣,而是對生命的尊重。語畢,現場一片掌聲。

在正反意見之中,材料系教授林光隆則提出另一條方案,他建議乾脆取消命名,對此,黃煌煇也表示支持。校方在確認程序上沒有問題後,會議代表便針對「取消廣場命名」的修正案舉手表決,結果在100票中以70比21票的懸殊,決議取消廣場命名。

對於這個結果,黃煌煇表示,大家要叫廣場什麼名字都可以,既然有人仍把自由廣場叫做中正紀念堂,大家當然可以繼續叫新廣場為南榕廣場,他更幽默地說,「也可以叫黃煌煇廣場啦!」引起在場代表一陣大笑。

相對於會議中有將近十位教授多次發言,學生代表會後指出,他們在討論過程中曾多次舉手,校長黃煌煇卻只允許2位學生各發言一次,他們質疑校方限制學生發言機會,尤其在林光隆教授提出修正案到表決結束這段時間內,校長都也沒再點任何學生發言。

學生代表周孟涵在會後回應教授說法,他認為,爭論誰對民主自由的功勞比較大並非命名的重點,選擇鄭南榕是因為他與成大有關。他更批評,自焚怎能跟恐怖份子相提並論,後者是建立在無辜民眾的死亡上,然而自焚是選擇犧牲自己生命,有著更崇高的道德意涵。

他也否認「學生找校外政治勢力對校方施壓」的說法,表示這是沒有證據的指控、是抹黑。而關於許多教授對鄭南榕台獨背景的疑慮,周孟涵認為,這是個人的歷史解釋,而非歷史事實。

周孟涵更批評,「南榕」過去的程序問題明明已經走完,然而今天成大教授表現出來的行為,卻是怯於尊重校園民主的結果,甚至連尊重程序決定的勇氣都沒有。他還說,雖然現階段否決掉廣場的中文命名,但是就以往校方的作為,往後另外提出提案名稱是很有可能的。
[2] 越扯越遠 成大教授:鄭南榕是炸彈客, 蘋果日報記者辛啟松, 2014-01-15
     http://www.appledaily.com.tw/realtimenews/article/new/20140115/327147/越扯越遠 成大教授:鄭南榕是炸彈客
成功大學今天召開校務會議,討論新廣場是否採用「南榕廣場」命名案。會議過程中,歷史系教授王文霞不認同學生所提「因鄭南榕的犧牲才有台灣自由民主」,更批評鄭南榕很像伊斯蘭的炸彈客,因為以死來解決問題只是逃避問題,民主核心價值不是愛怎樣就怎樣,而是對生命的尊重。

 成大校務會議禁止媒體入內旁聽,但成大學生會及零貳社成員,仍以錄音方式紀錄整個會議過程,就讀成功大學四年級的新頭殼記者邱珮文則以學生身份進入採訪。會議過程中,部分教授抨擊提案南榕廣場的學生是泛政治化,更認為鄭南榕是恐怖份子,台獨份子。

 成大水利系教授高家俊認為,鄭南榕以言論自由為手段,最終目標是台灣獨立,他質疑學生在命名理念中只採用一部份事實,對台獨隻字未提,以利用感性吸引票數。他更指控學生動用政治勢力,把校長叫到立法院去罰站,他要求學生也向校長道歉。

 歷史系教授王文霞認為,命名理念有許多不符史實之處,她除了對警方火攻雜誌社的說法存疑,也認為「因鄭南榕的犧牲才有台灣自由民主」的邏輯並不正確,因為有許多歷史人物在實質上的努力比他做得更多。她更批評,鄭南榕很像伊斯蘭的炸彈客,因為以死來解決問題只是逃避問題,民主核心價值不是愛怎樣就怎樣,而是對生命的尊重。
[3] 指鄭南榕像恐怖分子 教授稱被斷章取義, 蘋果日報記者陳威廷, 2014-01-15
     http://www.appledaily.com.tw/realtimenews/article/new/20140115/327264/指鄭南榕像恐怖分子 教授稱被斷章取義
成功大學歷史系教授王文霞今在校務會議上指鄭南榕像伊斯蘭的炸彈客,引發遭各方批評,王文霞晚間接受《蘋果》採訪時澄清,未將鄭南榕比擬為恐怖分子,自己對鄭南榕沒有任何意見。

王文霞表示,她從教育的觀點去看此事,在面臨挑戰、困難時,都應積極面對、克服,不能隨便去傷害自己或別人的生命,尤其自由、民主的核心概念就是尊重生命,損害生命是違逆自由與民主的精神。她說,發言時校長一直叫她不要講了,因時間不足以完整申論,才會被如此斷章取義。
[4] 成大教授稱鄭南榕像炸彈客 發言引爭論, 自由時報, 2014-01-15
     http://iservice.libertytimes.com.tw/liveNews/news.php?no=936954&type=社會&Slots=Live
成大歷史系教授王文霞稱鄭南榕像恐怖份子,王文霞自清言論遭斷章取義。(取自成大網站
成功大學歷史系教授王文霞於校務會議上說已故人權活動家鄭南榕很像伊斯蘭的炸彈客,言論被大眾認為指鄭南榕為恐怖分子,王文霞晚間接受《蘋果日報》專訪時表示,沒有將鄭南榕比擬為恐怖分子。

王丹痛批 不該將鄭類比恐怖分子

 王文霞於校務會議上,針對廣場命名案唯一提案「南榕」廣場一事,認為「因鄭南榕的犧牲才有台灣自由民主」的邏輯並不正確,有許多歷史人物在實質上的努力比他做得更多,更批鄭南榕很像伊斯蘭的炸彈客,民主核心價值不是「愛怎樣就怎樣」,而是對生命的尊重,這番言論引發正反兩方的不同看法。

 民運人士王丹即於臉書上嚴詞痛批,王文霞沒資格擔任高中歷史課程綱要修訂委員。王丹說,連續兩年都帶著中國學生參觀鄭南榕紀念館,甚至連中國學生看到支持台灣獨立的鄭南榕畢生事蹟,不只十分尊重甚至感動掉淚,沒有人認為鄭南榕是恐怖分子。

王文霞澄清 言論遭「斷章取義」

 王文霞澄清,她是從教育觀點切入,認為該尊重生命,損害生命違反了自由與民主的精神,王文霞說,原本要說得更清楚,但校長一直要她不要說了,才沒有完整申論,直呼言論遭「斷章取義」。

 成功大學學生會會長洪國峰則整理出王文霞發言內容,據該整理指出,王文霞於校務會議上,指鄭南榕自焚的做法,「對我來說是完全違反自由和民主追求的,因為他是害了他自己的生命,任何對生命的傷害,都是絕對違反自由和民主精神的」,而王文霞也發表評論,指出民主鬥士的貢獻才是該被效法的,而不是傷害生命的行為。

學生會公布發言內容 要大家公評

 而後王文霞更舉例,「他(鄭南榕)很像炸彈客嘛,很像伊斯蘭的自殺炸彈客,因為不合我意的時候我就去死,或者你們陪著我死,在高教體系裡我們要教育小孩,是面對生命的挑戰和磨難,而不是因為我的理念,我這樣抗議犧牲,所以我希望後面的人來紀念我」。

 洪國峰公布王文霞發言內容整理後,表示有無斷章取義就讓大家自己評論。王文霞雖未直接提到「恐怖分子」,但形容鄭南榕像炸彈客,發言經揭露後也遭到許多學生齊聲批評。
[5] 陳為廷, 正因為有「王文霞們」,我們更需要「南榕廣場」, 想想論壇, 2014-01-06
     http://www.thinkingtaiwan.com/articles/view/1658
     (編按:請點閱以上原網址,還有圖。)
成大昨日校務會議正式以70比21的票數,否決了廣場命名案。經學生票選出來的「南榕廣場」命名,正式被黑掉。整天臉書上大家最憤慨的,是歷史系教授王文霞的發言:

歷史系王文霞教授則認為,命名理念有許多不符史實之處,她除了對警方火攻雜誌社的說法存疑,也認為『因鄭南榕的犧牲才有台灣自由民主』的邏輯並不正確,因為有許多歷史人物在實質上的努力比他做得更多。

她更批評,鄭南榕很像伊斯蘭的炸彈客,因為以死來解決問題只是逃避問題,民主核心價值不是愛怎樣就怎樣,而是對生命的尊重。語畢,現場一片掌聲。」(王文霞發言逐字稿

這種顯然扭曲史實,加上語畢後的「現場一片掌聲」,令人不寒而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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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上,「鄭南榕是恐怖分子」、「鄭南榕有精神問題、以自殺來逃避問題」的講法,並不是王文霞的發明。

25年前,鄭南榕自焚前後,這正是國民黨官方,及眾主流媒體的主要抹黑報導方向。

來看幾則當年的報導內容。 鄭南榕自焚當天,《聯合晚報》第一時間是這樣報導:

據市警局高級官員表示,鄭南榕在引燃汽油彈後,似已呈瘋狂狀態,除向警方攻擊外,也對當時在場的時代雜誌其他同仁攻擊,要他們與他同歸於盡,嚇得這些時代的同事紛紛奪門而逃。」 (〈鄭南榕要同歸於盡 嚇得同事們奪門而逃〉,1989/4/7)

另還有刻意往「精神有問題」方向報導的: 「『鄭南榕』民國54年曾至台大醫院精神科就診,院方今天上午並查出這名人士的出生年月日為36年9月12日,與昨天自焚身亡的鄭南榕生日完全相同。籍貫亦都為福建。很可能是同一人。

(〈籍貫出生年月日 吻合 鄭南榕 看過‘精神科’〉,《聯晚》,1989/4/8)

 「鄭南榕失眠,精神科就診,核對資料,是他沒錯。當時年僅十八,先後複診五次。」 (《聯合報》社論,1989/4/9)

也有以警方角度描述鄭南榕是名「狂徒」的:

鄧巽昇回憶說,逮捕梁國愷時,面對的是位兇殘、火力強大的歹徒,但是心理有準備,並且經過事先週密的沙盤的推演,因此衝鋒陷陣,雖然緊張,但還不會覺得害怕。 不過,昨天當汽油彈從鄭宅一枚枚擲出,同仁們被熊熊火焰灼傷,面對一位未知數的狂徒,直叫人膽寒

(〈拘提鄭南榕 不知有危險 鄧巽昇事後回想 好怕!〉,《聯合晚報》,1989/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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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頭許多報導,今日審視,都禁不起檢驗。

包括當時雜誌社內經歷第一現場的證人提供的證詞,都指出雜誌社起火時鄭南榕早已自囚在總編輯室內,警方「投擲汽油彈」的說法根本是謊言。

而自焚的理由,各家報導根本不觸及鄭南榕起身抵抗的《懲治叛亂條例》惡法,不去作理念上的探究,而一昧在「精神問題」上作文章。

這樣,也許我們就不難理解,當年看了主流媒體、可能根本不識黨外雜誌,才剛取得學位、正開始在成大教書的王文霞,及其他「一片掌聲」的成大教授們,為何二十五年後,還是認定鄭南榕是「恐怖份子」、是「以死來逃避問題、不尊重生命」。


回過頭來看,鄭南榕真的如王文霞所說的:「不能克服的時候,就以死來解決問題,這種方式其實是一種暴力的方式,這個暴力的方式一方面反映了他逃避問題,一方面反映他是沒有能力去處理他命運裡面面臨的挑戰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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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文霞在成大教學網站登載的「專長、研究領域」是:「無」。

也許她並不熟悉台灣當代政治史。讓我們幫她補課一下: 鄭南榕自焚當天(1989/4/7),是因為要「拒捕」。

為何拒捕?因為半年前,鄭南榕刊登了憲法學者許世楷的《台灣新憲法草案》。接著,立刻收到高檢署的「涉嫌叛亂罪」傳票。

你說,奇怪,1987年不就解嚴了嗎?為什麼還有「涉嫌叛亂」這種事?

那是因為,雖然解嚴,但「動員戡亂時期」尚未中止。戒嚴時代用以對付異議者的《懲治叛亂條例》未廢除。

而依《懲治叛亂條例》第二條第一項規定:「意圖破壞國體、竊據國土或以非法之方法變更國憲、顛覆政府,而著手實行者」,處唯一死刑。

換句話說,當年若鄭南榕不抵抗,他所面對的,也是「死刑」。

面對可能到來的死亡,堅持「100%言論自由」的鄭南榕選擇了高喊:「國民黨抓不到我的人,只能抓到我的屍體」。自囚總編輯室71天,最後以自焚,來表達他對這個體制的控訴。

這並非逃避問題、也不是沒有能力面對生命的挑戰。恰恰相反,正是因為鄭南榕太正視、太嚴肅地面對這個問題,才鄭重地作出了這個他面對不義體制的崇高決定。

我倒是好奇,若換作如今高傲地批評鄭南榕「不尊重生命」,卻對當年那個剝奪人民自由、視人民生命為草芥的國民黨不置一詞的王文霞,又會如何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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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底,也許這次「南榕廣場」的命名風波,會有不少我們這一代的學生,覺得有何必要?「鄭南榕的事我們都知道了,但還有必要特別紀念、跟校方起爭議嗎?」。

但「王文霞們」讓我們看見,我們所知道的鄭南榕,跟許多從戒嚴時代走來的台灣人所知道的,大相逕庭。許多那個年代留下來的抹黑、與誤導並未被釐清,更遑論對當年的壓迫者追究責任。

而我們這一代人對王文霞的「恐怖分子」說的譁然與陌生,則顯示我們對共同經歷過那段歷史的許多像王文霞這樣的台灣人,也一無所知。

正因為有「王文霞們」的存在,我們更需要「南榕廣場」。透過衝突與爭議,去釐清事實、取得共識。「南榕廣場」並不是一種炒冷飯的政治正確,而是我們這一代人的另一波轉型正義運動的重要一環。
[6] Hannah Arendt "Zur Person" Full Interview (with English subtitles),
     Stack Altoids, 2013-04-08
     http://www.youtube.com/watch?v=dsoImQfVsO4

Hannah Arendt "Zur Person" Full Interview. In German with English subtitles.
[7] 新一, 【打狗吹水】:殉教精神與真正的人:從成大南榕廣場事件說起, 想想論壇, 2014-01-23
     http://www.thinkingtaiwan.com/articles/view/16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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